今年以来，国内农资价格大幅上行引起了市场广泛关注。作为化肥行业“晴雨表”的尿素价格也开启了涨价模式。6月上旬国内尿素涨势加速，企业出厂价格日度涨幅少则50—80元/吨，多则100元/吨，连续数日上涨后，国内尿素价格创出十年来新高。这种涨幅、涨势不断刷新了业内外对于尿素行情的认知。
究竟是谁动了“我的化肥”?市场都想找到本轮尿素涨价的根本原因。近日，有媒体报道称，化肥价格飙升，是期货现货的“串谋”，或许与期货有着一定的关系。然而尿素期货上市短短不到2年，其间经历了疫情和大宗商品大幅波动，尿素价格波动也进一步放大，但因此就把涨价原因归结于期货，未免太过狭隘，也曲解了期货市场真正的作用。
数据显示尿素期货并未推波助澜
在此轮上涨行情中，尿素期货与现货价格携手同行，一起走高。尿素现货价格历史上走出过类似今年的行情，诸如2008、2012年等年份，尿素现货涨幅不比2021年差。
“特别是在季节性旺季月份，行业低库存叠加阶段性的旺季刚需，特别是再赶上印标扰动共振，往往容易一段时期内供不应求，继而造成一货难求的局面。这种状态，在尿素期货上市前后，均有所表现。”冠通期货分析师严森胜表示。
例如，2007—2009年的金融危机时期，国内尿素现货价格(46%)从2007年9月上旬的1590元/吨快速拉升至2008年7月中下旬的2480元/吨，短短10个月的时间上涨890元/吨，涨幅56%，随后又从高位跌至2009年10月中旬的1550元/吨，11个月的时间里尿素现货价格跌幅达到37.5%。
“彼时的金融危机中，国际尿素价格($FOB黑海)从2007年的300美元/吨大幅飙升至2008年750美元/吨以上，随后又快速回落至2009年的200美元/吨，价格在同时期内翻了一倍还多，随后又快速下跌近一倍。”远大期货分析师张凌璐表示，我国此轮尿素价格大幅上涨，也是宏观环境所致。自去年四季度以来，全球各国为刺激经济复苏，实行不同程度的货币宽松政策，对此轮商品牛市增添了助燃剂。国内尿素现货价格自2020年10月中旬的1700元/吨上涨至今年6月中旬的2730元/吨，在9个月的时间里尿素现货价格上涨1030元/吨，上涨幅度60.6%。
“上一次尿素市场价超过2500元/吨还是在2008年。不过，当时国内尿素装置少，一年的尿素产量只有2591万吨，同期国内粮食产量为5.34亿吨，国内需要额外进口尿素。对比2008年，今年国内粮食产量增长到6.69亿吨，增幅25.29%。但是尿素产量大幅增加至5373万吨以上，增幅107.37%，身份转变成尿素出口国。”严森胜称。
“早期尿素生产装置以固定床为主，需要用到无烟煤。2008年煤价较高，8月份山西晋城无烟煤价格最高达到920元/吨，秦皇岛动力煤Q5800K也是突破1000元/吨。”严森胜认为，今年煤价同样出现一轮大涨，无烟煤、烟煤价格都超过2008年，成本端对尿素价格有助推作用。
“就近期行情而言，尿素现货价格涨幅较大，远远超过了期货价格涨幅，尿素基差上周也创了上市以来新高。换言之，近期现货价格涨幅远远超过了期货价格涨幅，甚至在期货价格回落之时现货价格依旧坚挺向上。”张凌璐表示。
事实上，对价格的数据统计也印证了以上观点。国内尿素现货价格2021年以来上涨835元/吨，涨幅45%，而期货价格2021年以来涨幅最高达到36.88%。但近期期货价格回调幅度较大，涨幅也有所回落。
“6月份以来，期货价格下跌7.57%，现货价格上涨10.70%，此时若再将现货价格的强势归咎于期货，难免有些牵强。”张凌璐称。
从基差水平来看，以各地区小颗粒尿素市场价格测算，当前尿素基差最高的属于东北地区，超过600元/吨，基差最低的属山西地区，基差约380元/吨，各地基差均达到了上市以来新高。
“现在期货盘面贴水幅度已经创上市新高。但从各地区基差历史波动情况来看，除了本轮尿素价格大幅上涨之外，各地区基差高点在290元/吨左右，低点在-200元/吨左右，期货升水或贴水现货的时间分布相对较为平均。”据张凌璐介绍，数据统计显示，在2019年8月9日尿素期货上市以前，自2006年以来的国内尿素现货价格(46%)波动区间在1120—2520元/吨，最高价与最低价价差为1400元/吨;而在尿素期货上市之后，现货价格的波动区间为1645—2730元/吨，最高价与最低价价差为1085元/吨。
“从波动幅度上来讲，尿素期货上市之后，反而现货价格的波动幅度收窄，发挥了稳定现货价格、平抑价格波动的良好功能。”张凌璐说。
期货未见“串谋”，成本和供需才是关键
正如市场人士所讲，尿素期货现在大幅贴水现货，比市场买现货还便宜，看不出任何“期现串谋”的影子。
“本轮尿素涨价是渐进的过程，不同上涨阶段产量、成本、需求、国际市场等因素都对尿素价格上涨产生了较大影响，原因是综合性的。”严森胜表示，责怪期货是只看到涨价的表象，并没有对尿素市场更深层的供需情况做出探究。
“2020年四季度之后，受煤头企业环保限产、气头企业冬季停产、国家储备力度加大等因素影响，尿素现货价格大幅上涨，并一直维持高位。到今年三月份，尿素生产装置检修及临时停车增多，日产长期不足16万吨，同时农业需求集中爆发期，造成很多企业一货难求，各个环节库存都处在历史性低位，价格再次顺势上涨。另外今年上半年的工业需求也很给力，房地产市场回暖，板材市场需求较好，三聚氰胺价格大幅上涨，出口和内贸表现都很亮眼。因此，价格上涨主要还是归因于基本面因素。”中原期货分析师周涛称。
此外，今年大宗商品都出现较大幅度上涨，包括原油及动力煤，煤价上涨无疑从成本端推动尿素价格上涨。还有相关产品合成氨价格维持高位，从尿素转产合成氨，减少尿素供给，也间接助推尿素价格上涨。
“期货作为一种成熟的金融工具，其主要作用就是发现价格规避风险，尿素期货价格的上涨也应证了它的价格发现功能，但是说化肥价格飙升是期货现货‘串谋’，我是不认可的。”安徽辉隆农资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相关负责人刘杰如是说。
在他看来，今年化肥价格飙涨或许早就有迹可循。“同期对比液氨、氯化钾和磷酸二铵的价格上涨幅度来看，尿素并不是涨幅最大的产品。”刘杰表示，从2020年7月后国际尿素走势节节高升，逐步推动国内价格，下游工业需求明显高于往年，复合肥生产企业需求也较往年大幅提升，这些因素都是推动尿素价格上涨的原因。
可以看到，尿素价格上涨是多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。尿素期货反而较好的发挥了价格发现功能，从3月初储备货物释放导致现货下跌，到近期淡季预期及政策调控预期导致的现货走弱，期货都提前反应，并且都是带贴水下跌，很好地起到引导现货下跌的作用，并不是助涨。
理性认识价格波动，正确认识并运用期货
相关媒体报道称，尿素期货上市后，新的产品价格机制形成。期货和现货的价格并非完全吻合，但大趋势相同，可能存在一定的延迟。在尿素期货价格高时，厂家会跟着期货价格涨价;而在期货价格低时，部分厂家会限制接单，这就造成了恶性循环。
事实上，从价格联动方面来看，尿素期货主力合约收盘价与山东、河南两地的现货主流价格走势相关度分别达到了93.74%、94.15%，走势基本上相同，且期货市场价格通常较现货市场提前3—7天出现拐点。
“尿素期货价格较现货价格提前波动，通常是基于现货市场、基本面、政策或国际市场将要出现的新动态而言，期货价格本就是对未来的预期;现货价格较期货价格延后波动通常也是基于现货市场、基本面、政策或国际市场已经发生或正在发生的动态而言，但此时期货价格已经对这些变化做出了一些反应。因此，期货价格和现货市场对于市场变化的时间点存在不一致的时间差。”张凌璐表示，也正是这个时间差导致了尿素期货价格和现货价格走势不完全一致、可能存在延迟的情况。
对此，严森胜也解释说，期货作为一种远期合约，反映未来一定时期商品的价格，和市场上现货的报价肯定是存在价差，这也体现出期货市场价格发现的功能。另外该报道针对四川地区，不属于尿素基准交割地区，因此和期货价格不完全吻合是正常现象。
